陈浩意识到,单打独斗,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他开始想办法“曲线救国”。
他想到了寿宴上那些对他赞不绝口的亲戚。
他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大伯。
电话一接通,陈浩就开始诉苦,颠倒黑白,把我塑造成一个为了躲避赡养婆婆而恶意离家出走的恶毒媳妇。
“大伯,你得帮我评评理。知意她……她太过分了,把妈一个人扔给我,自己跑了!”
他本以为会得到同情和声援,然后由长辈出面给我施压。
没想到,大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语气严肃。
“陈浩,你这话就不对了。寿宴上,知意可是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支持你接妈过来住的。她还敬酒说,要让你好好尽孝,她给你加油打气。我们可都看着呢,那孩子多懂事,多给你面子。”
陈浩懵了:“可是,她……”
“可是什么?”大伯打断他,“你也是当着大家的面,拍着胸脯保证,说伺候老娘是你自己的事,绝不麻烦老婆。怎么,这才几天,你就想反悔了?一个大男人,说话不能当放屁啊!你让知意怎么办?她工作那么忙,难道为了让你兑现诺言,还得把工作辞了不成?”
“我……”陈浩被堵得哑口无言。
“行了,”大伯的语气里已经带了不耐烦,“夫妻俩的事,自己解决。别把我们这些长辈扯进去。你自己的妈,自己照顾好,别让人看笑话。”
电话被挂断了。
陈浩不死心,又给几个姑姑阿姨打了电话。
得到的回复大同小异。
“陈浩啊,知意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欺负她。”
“男人嘛,就该多担待点。你妈养你小,你养她老,天经地义。”
“你不是说你说了算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一圈电话打下来,陈浩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支援,反而成了整个家族里“言而无信”“无能狂怒”的代名词。
他在寿宴上给自己塑造的光辉形象,被我当初那几句“懂事”的话,砸得粉碎。
绝望之下,陈浩把气撒在了张兰身上。
“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来,会出这么多事吗!”
张兰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反击:“你现在怪我了?当初是谁求着我来的?是谁说要给我享福的?你没本事管住你老婆,就拿你妈撒气!我白养你了!”
母子俩的争吵一天比一天激烈。
家里的气氛,已经到了冰点。
这天晚上,张兰又开始哼哼唧唧,说自己心口疼,喘不上气。
陈浩被她折腾得没办法,只好带她去医院。
一通检查下来,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情绪有点激动,血压有点高。老人家要注意心情舒畅。”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陈浩一言不发。
他知道,张兰多半是装的,目的就是逼他,逼他把我找回来。
就在他烦躁到极点时,我的短信又来了。
“听说妈身体不适去了医院。交接明细表附录里有她的完整病历和常用药清单,希望能帮到你。另外,明细表第7页第4条明确指出,激烈的情绪波动是导致张兰女士血压升高的主要诱因。请你务必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做一个有耐心、情绪稳定的孝子。”
看着短信,陈浩方向盘一打,猛地将车停在路边。
他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这已经不是折磨了。
这是诛心。
我像一个幽灵,无处不在,掌控着他生活的所有细节,用他自己说过的话,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