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陈浩是被饿醒的。

宿醉和一夜的愤怒让他头痛欲裂。客厅里，我的行李箱已经不见了，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但客房里传来的动静提醒他，噩梦才刚刚开始。

张兰推开门，已经穿戴整齐，一脸不悦。

“都几点了还不做早饭？我想喝小米粥，要熬得烂糊一点的。”她熟练地发出指令，就像我还在时一样。

陈浩的怒火“噌”地一下窜了上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总不能第一天就跟亲妈翻脸。

“妈，我……我不太会做。”他憋出了一句。

“不会就学！一个大男人，连个早饭都不会做，像什么样子！”张兰的音量陡然拔高，“知意呢？让她给我做！”

“她出差了！”陈浩几乎是吼出来的。

厨房里传来一阵乒乓乓的乱响。半小时后，陈浩端着一碗黑乎乎、散发着焦糊味的“粥”放在了张兰面前。

张兰只看了一眼，就猛地推开：“你想烫死我还是想毒死我？这东西是人吃的吗！”

就在这时，陈浩的手机响了，是他的老板。

“陈浩！十点的会，方案准备好了吗？客户马上就到！”

陈浩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今天有重要的会议。他手忙脚乱地换衣服，抓起公文包就往外冲。

“妈，我中午回不来，你自己随便弄点吃的！”

他刚冲到门口，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许知意。

主题：关于赡养责任交接的补充说明第二条。

“陈浩：根据明细表，张兰女士有晨练的习惯，地点为小区花园，时间为30分钟。因其膝盖不好，需有人搀扶。你出门前是否已协助她完成？另，她的降压药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每日早餐后服用，你是否已提醒？”

陈浩拿着手机，手抖得像帕金森。

他隔着防盗门都能听到屋里张兰的叫骂声：“连口热水都没有！我这是来享福还是来受罪的！”

他一拳砸在墙上，双眼血红。

会议室里，陈浩精神恍惚，报告讲得颠三倒四。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我的短信。

“温馨提示：根据明细表，中午12点是张兰女士的午餐时间。她有午睡习惯，不能被打扰。请合理安排好你的工作时间。”

陈浩一个激灵，不小心把面前的咖啡碰倒了，滚烫的液体洒了客户一身。

会议室里一片混乱。

那天下午，陈浩是被老板指着鼻子骂出办公室的。他丢了那个跟了半年的大项目。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迎接他的是一个冷锅冷灶的家，和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

“我饿了一天了！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张兰坐在沙发上，气得胸口起伏。

“妈！你能不能别闹了！”陈浩终于爆发了，“我也上了一天班！我也累！”

“你冲我嚷什么！”张兰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我命苦啊！养个儿子还不如养条狗！被老婆拿捏得死死的，就知道冲亲妈发威！”

陈-浩被“拿捏得死死”几个字刺痛了，他抓起手机，再次拨打我的电话。

这一次，我接了。

但我没说话。

“许知意！”他咆哮道，“你满意了？我项目丢了！家被你搞得鸡飞狗跳！你到底想怎么样！”

电话那头，我的声音带着笑意，清晰地传了过来。

“别急啊，”我说，“这才第一天。你不是说你全包吗？证明自己的机会多着呢。加油哦，老公。”

说完，我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陈浩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发现，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他，就是那只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可悲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