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无声》是作者百重鬼山的姜环的经典作品之一,主要讲述赵大勇周雅琴马卫东的故事,故事无删减版本非常适合品读,文章简介如下: 导语1968年秋天的一个清晨,红旗公社高音喇叭突然静默。社员推门,发现广播员“金嗓子”徐红梅反锁室内,伏案而亡,搪瓷杯剩半口冷茶。镜头定格在茶杯底部的“褐色小颗粒”。广播无声——临江市***红旗专案组纪
导语1968年秋天的一个清晨,红旗公社高音喇叭突然静默。社员推门,
发现广播员“金嗓子”徐红梅反锁室内,伏案而亡,搪瓷杯剩半口冷茶。
镜头定格在茶杯底部的“褐色小颗粒”。
广播无声——临江市***红旗专案组纪实之一1968年秋天的一个清晨五点四十,
天还没亮透,红旗公社的高音喇叭却反常地沉默了。往常这个时候,
大喇叭应该已经响起了《东方红》,接着是公社***马卫东的嗓音:社员同志们,
抓***促生产,今天的任务是……可今天,只有电流的沙沙声,像一张没有关紧的留声机,
在秋雾里空转。治保主任刘长顺踩着霜碴子来到广播室门口。门从里头闩着,他拍了半天,
没人应。窗棂糊着旧报纸,他伸指蘸唾沫戳破一个小洞,往里一瞅,
腿立刻软了——徐红梅趴在桌上,脸侧向门口,嘴角挂着白沫,搪瓷茶杯打翻在手边,
褐色的茶渍淌成一条干涸的小河。刘长顺的喊声惊动了整个公社。
最先跑来的是赤脚医生林阿生,他只看一眼就把门撞开,门闩“咔”地一声断裂,
木屑飞进清晨的冷雾里。林阿生把徐红梅抱起来,她的身体已经凉了,
像一块在井里泡过一夜的石头。林阿生脸色惨白,说:“完了,人硬了。
”赵大勇是上午八点到的。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藏青警服,袖口磨出了线头,
但风纪**得严丝合缝。背后是市局唯一一辆北京212吉普,一路尘土飞扬,跳下来时,
他先蹲在门口看门槛。门槛上有一道新鲜的擦痕,颜色比周围的木头浅,
像被什么粗糙的东西拖过。赵大勇用指尖比了比,痕迹离地十五厘米,
刚好是一个木箱或者——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只牛车挡板的高度。
广播室只有一扇门、一扇窗。门闩断了,但断口崭新;窗从里头插着插销,完好无损。
桌子、木柜、一台上海牌扩音机、一摞稿纸,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出口。“密室。
”赵大勇低声说。他不喜欢这个词,听起来像旧社会的侦探小说,
可现场确实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从里面反锁,又把死人塞了回来。徐红梅趴在桌上,
右臂垫在脸下,左臂垂在膝弯,这种姿势不像突发疾病,更像睡着以后再也没有醒来。
她的嘴唇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淡粉色,嘴角的白沫已经干了,像碎米屑。赵大勇凑近闻了闻,
一股极淡的苦杏仁味钻进鼻腔,他立刻直起身,对身后说:“雅琴,恐怕得你动手了。
”周雅琴是坐供销社的拖拉机来的。她围着一条藕荷色纱巾,纱巾上沾着路途的黄土,
下车时她先把手套戴好,才掀开盖在徐红梅身上的旧棉被。没有解剖室,
就把食堂的饭桌拼起来,铺一块塑料布。井水烧开,刀剪煮过,她动作很轻,却毫不犹豫。
刀口从锁骨划到耻骨,皮肤像一张浸湿的牛皮纸,轻轻翻开。胃囊鼓胀,她一刀戳下去,
泛出暗紫色的气体,带着更浓的苦杏仁味,围观的人顿时退后三步。
周雅琴用搪瓷缸接住胃内容物,清水漂洗,沉底的是没消化的山芋粒、咸菜丝,
却没有一片茶叶。她抬头看赵大勇,只说了一句话:“人不是在这里中毒的。”赵大勇信她。
四年前,他们一起办过“粮站投毒案”,周雅琴凭胃内容物里的一粒碎米,
把作案时间从夜里十点改到下午六点,最终把真凶从三百个社员里拎出来。自那以后,
赵大勇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周雅琴说“不”,他就把原来的推论整条划掉。“不是这里,
那是哪儿?”赵大勇蹲在门槛上抽烟,烟是“大前门”,没滤嘴,一口下去,舌头苦得发麻。
他把烟**摁在地上,碾成一个小黑点,忽然问:“徐红梅昨晚几点下的班?
”刘长顺翻着记工簿:“排练样板戏,十点散场。有人看见她往宿舍走,手里提着暖壶。
”“宿舍离这儿多远?”“二百四十七步。”刘长顺回答得飞快,他当过兵,
记距离用步子量。“暖壶呢?”众人这才发现,屋里没有暖壶,也没有茶叶罐,
只有桌上那半杯冷茶。搪瓷杯掉了一块釉,露出黑铁胚,杯底沉着几粒褐色渣滓,
像泡烂的药渣。周雅琴用纱布滤出渣滓,摊在白瓷盘里,对光看了看,忽然说:“这是明胶。
”明胶在1968年不是常见东西。社员吃得起的胶,只有猪皮冻;药店里也有,
叫“空心胶囊”,专给病人装药粉,但买胶囊要凭卫生院证明。
赵大勇让孙向阳去卫生院查台账,自己跟着牛车痕迹走。痕迹从广播室后墙开始,
两道平行的车辙,间距一米三,碾碎了霜打的地皮,一直往粮仓方向去。
粮仓门口停着一排牛车,第五辆的挡板缺了一角,新鲜的木碴上还挂着一根长长的女人头发,
发色偏棕,和徐红梅一模一样。赵大勇用指甲掐断一截,包进手帕。车板缝里,
他找到一点干涸的暗红,像铁锈,又不是铁锈。他用小刀刮下来,也包起来。
老饲养员蹲在太阳地里抽旱烟,烟锅里的火苗明明灭灭。赵大勇蹲过去,
给他点了一根“大前门”。老头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咳完了,
用烟杆指了指西边:“昨夜十二点多,林医生来借车,说送急诊。我睡得迷糊,
听见是个女人哭,像猫叫。”“林医生是左撇子?”赵大勇问。“右撇子,”老头肯定地说,
“他右手写字,我见他开过药方。”赵大勇没再说话,他把烟盒留在老头手里,
起身拍了拍**上的土,往西走。西头就是林阿生的宿舍。林阿生的宿舍是土坯房,
门口用碎砖头铺了一条小径,砖缝里长着瘦弱的马齿苋。门没锁,屋里收拾得干净,
药箱摆在桌上,箱盖开着,里面少了一支注射液——安瓿瓶的颈口被掰断,
断口还留着玻璃毛刺。床底下,一只藤篮里堆着换洗衣服,最上面是一件白大褂,
袖口沾着一点褐色,像茶水,又像血迹。赵大勇用指尖捻了捻,硬了,是血。
窗台上有半截蜡烛,烛泪堆得像小小的坟。赵大勇盯着那摊烛泪,
忽然想起广播室桌上的蜡烛——也短了一截,却没人提过夜里停电。他把蜡烛包起来,
连同药箱、白大褂,一起交给李群拍照。李群的照相机是德国“蔡司”,战利品,
快门声清脆得像折断一根树枝。周雅琴在中学化学室做实验。化学室其实是间废弃祠堂,
黑板写着“打倒资产阶级学术权威”,粉笔字已经褪色。她把杯底的褐色渣滓放进试管,
加蒸馏水,水浴加热,液体渐渐浑浊,表面浮起一层淡***的油膜。她滴进**亚铁,
再滴盐酸,液体慢慢变成普鲁士蓝——氰化物无疑。她又把明胶碎片放在载玻片上,加碘液,
显微镜下,胶皮边缘呈锯齿状,像被人用剪刀匆匆剪过。她量了厚度,0.12毫米,
与药房领用的“0号空心胶囊”完全一致。“延时。”她轻声说。胶囊在胃里没破,
茶水里却留下残渣,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把***装进胶囊,扔进茶杯,
让徐红梅带回去喝。胶囊在胃里溶解,毒发身亡,尸体又被连夜送回广播室,
布置成“密室自杀”的假象。可为什么要搬回来?
周雅琴想起赵大勇说过的一句话:“凶手越想把现场弄成密室,
越说明他知道真正的死因会露馅。”周雅琴把试管插回木架,
金属碰撞的脆响在空祠堂里来回晃。她抬眼望窗外,落日正卡在飞檐角上,
像谁把一块滚烫的铁卡进木头缝,映得檐下那行“打倒资产阶级学术权威”的粉笔字发红。
她脑子里却全是赵大勇那句话——“凶手越想把现场弄成密室,
越说明他知道真正的死因会露馅。”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笔记本,
纸页上留着一行铅笔小字:左撇子,4**,改稿。字迹潦草,却像一根线,
把散落的珠子串了起来。她轻轻合上本子,吐出一口白雾似的叹息。
祠堂外传来脚步踩碎霜碴的声响,赵大勇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冷气。
他手里捏着两样东西:一只解放鞋,一块掰裂的蜡烛。鞋是刚从马卫东宿舍床底摸出来的,
底纹波浪,4**;蜡烛断口新鲜,和林阿生屋里那半截对得上茬。“对上了?”周雅琴问。
“对上了。”赵大勇把鞋往地上一放,抬脚踩住鞋跟,蹲下来比划,“鞋印深,前掌重,
后跟轻,走路习惯往前冲——马卫东的步态。”周雅琴没吭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白纸,
把蜡烛断口对在一起,用指甲轻轻掐了掐,断痕吻合,像一条黑线把两段干柴重新绑上。
她抬眼看他:“那针眼呢?”赵大勇咧嘴一笑,笑得有点苦:“左撇子,四十二码,改稿,
掰安瓿,点蜡烛——样样都指向他。可咱还差一针,得让他自己扎出来。”周雅琴点点头,
把笔记本塞进帆布包,顺手把试管架往柜里一推,金属碰撞声又脆又冷。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声音低却笃定:“走吧,天快黑了,趁人心最慌的时候,
把针眼给他钉死。”两人并肩走出祠堂,夕阳最后一点红被屋檐吞掉,
祠堂门“吱呀”一声合上,像把秘密重新锁进黑暗。远处,
公社的高音喇叭忽然“刺啦”一声,接着响起《东方红》,声音大得震得檐瓦嗡嗡响。
赵大勇眯眼望着喇叭,轻声道:“走吧,让真凶自己听一听,他改的那句词,到底漏了啥。
”两人踩着冻硬的土埂往回走,霜花被鞋底碾得"嚓嚓"碎。赵大勇把解放鞋别在腋下,
步子大,周雅琴得小跑才能跟上。冷风从河堤卷过来,夹着碎稻草,拍在脸上像钝刀子割。
"真打算夜里审?"她问。"嗯,就夜里。"赵大勇头也不回,"天黑心也黑,人容易露缝。
"大队部的小院儿已点上汽灯,白惨惨的光扑在窗棂上,像糊了一层湿纸。
孙向阳和李群正守着马卫东——说是"请",其实就是困在办公室里。屋里没生火,
冷得人直跺脚。马卫东坐在条凳上,棉袄领子竖着,左手插在袖筒,右手捏着半截烟,
烟灰老长不掉,抖得跟筛糠似的。见赵大勇进门,他下意识站起身,嗓子发干:"赵队长,
这——还要等多久?""马***,再委屈会儿。"赵大勇把解放鞋往桌上一放,
"哐当"一声,"鞋湿了,烤烤火,您不介意吧?"鞋底子正对着马卫东,波浪纹里嵌着泥,
还有暗褐色的星点。马卫东眼皮跳了一下,左手从袖筒抽出来,又飞快塞回去。
赵大勇瞥见那只手——指背有牙咬过的旧疤,中指第一关节却新添一道细口,像被玻璃划的。
李群把蜡烛断口、安瓿碎片、带血白大褂依次摆开,小相机"咔嚓"一声,镁光灯猛地一闪,
屋里人影晃成黑白片。马卫东被光刺得眯眼,肩膀缩了缩。周雅琴没坐,她靠着门框,
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针头在汽灯下闪寒光。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楚:"马***,
卫生院登记,您上月领过十粒空心胶囊,说是嗓子疼要做草药含剂。可药房的人回忆,
您还顺手拿了两支***安瓿——剧毒药,登记簿上却没您的签名。"马卫东喉结滚动,
强笑:"我...我记不得了,兴许顺手——""顺手?"赵大勇接过话,
弯腰把那只解放鞋往前一推,正好抵住马卫东脚尖,"十月二夜里,您穿这双鞋去了广播室,
对吧?鞋底沾着窗下的蜡油,还有徐红梅的头发。"他抬头,目光钉在对方脸上,
"您左撇子,掰安瓿、打针、掐蜡烛,都顺手。"马卫东脸刷地白了,左手不自觉攥紧,
指节发出轻响。赵大勇趁势又道:"徐红梅发现您在广播稿里删'坚决地',她嚷着要上报。
您先稳住她,约她夜里回广播室'对词',趁她喝茶,把氰胶囊弹进杯子。可您不放心,
又给她左胳膊补了一针,好让毒发时间提前——右撇子干不了这细活,左撇子才行。
"话音落地,屋里只剩汽灯"嘶嘶"的燃烧。马卫东肩膀猛地抖了一下,
像被抽掉最后一根骨头,他缓缓伸出左手——中指那道新口子裂开,渗出血丝。
"我...我怕她毁了我..."他声音哑得发糠,"一个字,
就一个字..."赵大勇没再追问,抬眼示意。周雅琴把注射器放回托盘,李群合上相机,
孙向阳掏出铐子。铁圈"咔嗒"锁住左腕,马卫东低下头,汽灯把他的影子压成短短一截,
像折断的枯枝。窗外,夜更沉了,高音喇叭不知何时停了,风掠过树梢,发出干涩的哗啦声,
像有人在远处轻笑。赵大勇长吐一口气,从兜里摸出烟,分给众人,火机"啪"地亮起,
一点橘红在寒夜里跳动。"收工。"他说,"明天写报告,咱把这间'密室'彻底拆了。
"铁门“咣当”一声合上,马卫东被孙向阳押着往吉普车走。月光冷得像泡过井水,
照得他后颈发青。赵大勇没急着上车,他站在公社大喇叭底下,
仰头看那黑洞洞的号筒——里头静悄悄,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扬。周雅琴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