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新书《身后有株玉米在哭》上线啦,它是网文大神爱吃螺狮粉的奇迹少女的又一力作。讲述了根生秀娟之间的故事,构思大胆,脑洞清奇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 七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傍晚时分,西边天空还烧着一大片绚烂的晚霞,像打翻了暖瓶,橘红、绛紫、金粉泼洒了半边天。可这颜色还没看够,从北山后头就涌上来一团团墨黑的乌云,悄无声息地吞噬着最后的光亮。根生
七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傍晚时分,西边天空还烧着一大片绚烂的晚霞,
像打翻了暖瓶,橘红、绛紫、金粉泼洒了半边天。可这颜色还没看够,
从北山后头就涌上来一团团墨黑的乌云,悄无声息地吞噬着最后的光亮。根生直起腰,
捶了捶后腰,眯眼看了看天色。风开始变得急促,带着土腥气,
吹得玉米叶子哗啦啦响成一片。“再赶一垄,就一垄。”他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
粗糙的手掌搓了搓,重新攥紧了锄头柄。明天预报有雨,这草今天不除干净,
过两天得了雨水滋润,能疯长得比玉米苗还凶。他是李家洼出了名的勤快人,
爹娘在他十岁上先后病逝,是奶奶李玉娥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奶奶今年七十八了,
身子骨还算硬朗,就是这两年,越发有些神神叨叨,总说些让人后背发凉的话。
尤其是关于村东头这片望不到边的玉米地——她总说这片地“不干净”,“邪性”。
根生是不信这些的。他在这片地里刨食吃了十几年,从流着鼻涕的光**娃娃,
到如今二十五岁、筋骨结实的壮劳力,哪棵玉米他没摸过?哪条垄沟他没走过?
夏天在这里捉过蝈蝈,秋天在这里掰过最甜的玉米秆。可奶奶总念叨,一遍又一遍,
语气严肃得近乎诡异:“天黑莫进玉米地,根生,记牢了!那里面有东西,不干净的东西,
它会喊你的名,一声一声,勾你的魂儿!千万别应声,千万别回头!”风更大了些,
卷起地上的干土,打在脸上生疼。天暗得极快,几乎是眨眼工夫,四周的景物就模糊起来,
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黑的纱。远处,村庄零星的灯火次第亮起,在浓重的暮色里,
像几颗微弱挣扎的萤火虫。根生不敢再耽搁,弯腰收起锄下的杂草,抖落根上的泥土,
准备收拾家伙回家。奶奶一定已经做好了晚饭,灶台上或许温着他最爱的豆角焖面,
用猪油炒的,香得很,再配上院子里新摘的黄瓜拍的凉菜,撒上蒜末和醋……想到这里,
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就在他扛起锄头,转身欲走的刹那,
风里似乎夹进了一丝别样的声音。“……根生……”很轻,极其飘忽,
像个女人在很远的地方,用气声呼唤他的小名。他猛地顿住脚步,侧过头,
耳朵像猎犬一样竖了起来。可除了风声掠过玉米梢头那永无止境的呜咽,什么也没有。
“听岔了,是风。”他摇摇头,暗自觉得好笑,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奶奶那些话影响了。
他迈开步子,沿着垄沟往外走。脚下的土坷垃有些硌脚,他走得不太稳当。刚走出七八步,
那声音又来了。“……根生哎……”这次清晰了不少,调子拖得长长的,
尾音带着点说不出的黏腻和幽怨,像是陈年的糖稀,拉出细长而颤巍巍的丝,
顽强地穿透风声,钻进他的耳膜。根生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从尾椎骨窜上来,沿着脊椎一路爬到后脑勺,炸得他头皮一阵发麻。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锄头从肩上滑下来,被他下意识地紧紧握在手里,
像握住一件武器。他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玉米地深处,那里黑黢黢的,密不透风,
像一张贪婪的巨口。“谁?谁在那儿?”他试探着喊了一嗓子,
声音在空旷寂静的田野里显得异常单薄,迅速被黑暗吞没。没有回应。只有风更猛烈地刮过,
吹得整片玉米地像沸腾的绿色海洋,无数高大的玉米秆疯狂地左摇右摆,投下幢幢鬼影,
仿佛每一丛黑影里都藏着窥视的眼睛。根生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紧,
手心里全是湿冷的汗。奶奶那张布满皱纹、在油灯下显得异常严肃甚至有些扭曲的脸,
猛地撞进他的脑海。昨天傍晚,他扛着锄头刚要跨出院门,奶奶就像被火烧了**一样,
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追出来,枯瘦如鹰爪的手指铁钳般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天擦黑!天擦黑就必须回来!听见没有?!
”奶奶的声音又急又慌,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一种根生无法理解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尤其是这玉米地!夜里头……夜里头那东西就出来了!那玉米精,怨气重得很,
专挑落单的人,喊你的小名,找替身啊!根生!我的乖孙!记住!牢牢记住奶的话!
不管它怎么喊,怎么学人,怎么哭怎么求,千万——千万不能回头!一回头,
你的魂儿就被它勾走了!就没了!就跟当年……就跟当年……”奶奶的话戛然而止,
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更加用力的抓握。他当时还不耐烦,
觉得奶奶是老糊涂了:“奶,都啥年代了,还信这些封建迷信?世上哪有什么精啊怪的。
”“你不懂!你不懂!”奶奶急得直跺脚,脸色煞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村里王老五,
就是不信邪!天黑非进玉米地找跑丢的羊,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时……他、他整个人都僵了,
直挺挺地倒在垄沟里,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见了啥活活吓破胆的东西,
脖子上……还有一道青紫色的手印,细细的,像是什么藤蔓勒的!可那地里除了玉米秆子,
啥也没有啊!”奶奶喘着粗气,浑浊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辈人都说,那是玉米精作祟!
它怨气不散,要找人当替身才能超生!根生,奶就你这么一个孙儿,你可不能出事啊!
记住奶的话!莫回头!死也不能回头!”回忆到这里,
根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不再犹豫,也顾不上垄沟的坑洼不平,扛起锄头,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朝着地头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拼命跑去。
可那怨毒的声音,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上来,寸步不离。
“……根生……来呀……过来让我看看你……”忽左忽右,时而感觉远在田埂尽头,
时而又猛地贴近,仿佛就趴在他汗湿的后背上,
对着他的耳孔往里吹着阴惨惨的、带着土腥味的凉气。有一瞬间,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
有一缕冰凉的、如同水草般的东西,轻轻拂过了他的后颈皮肤。根生死死咬住下唇,
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在心里疯狂地嘶吼着奶奶的告诫: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那是索命的恶鬼!回头就完了!他拼尽全身力气,拖动那双像是灌满了铅的腿,
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两边高大的玉米秆像沉默而冷酷的狱卒,
层层叠叠地包围着他,锋利的叶片不再是轻轻的刮擦,而是一下下凶狠的抽打,
在他脸上、手臂上留下纵横交错的、**辣的血痕。但他感觉不到疼,
极度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疯狂闪烁:跑!跑到地头!
看到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就有救了!然而,那声音如影随形,而且开始诡异地变了调子。
不再仅仅是幽怨的呼唤,渐渐夹杂进了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啜泣。那哭声起初细弱,
如同一个受尽委屈无处申诉的年轻女子,悲悲切切,听得人心里发酸、发紧,
甚至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要回头安慰的冲动。但很快,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
像是用指甲在刮擦生锈的铁皮,吱嘎作响,又像是夜枭被掐住脖子时发出的、濒死的哀嚎,
尖锐地刺破厚重的黑暗,搅得人脑仁生疼,心烦意乱。
…我好疼啊……脖子好疼……回头看看我……就看一眼……”根生的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
咚咚咚,像是下一瞬就要炸开。他眼球凸出,布满血丝,
死死瞪着前方那片仿佛永无尽头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手电筒的光晕越来越微弱,
灯泡发出苟延残喘的、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暗,像垂死者的呼吸。这明灭不定的光线,
把周围那些摇晃的玉米秆影子拉长、扭曲、缩短,再拉长,像是无数只从地狱伸出的鬼手,
在黑暗中无声地张牙舞爪,等待着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更可怕的是,
开始闻到一股味道——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烂玉米芯和湿冷泥土的腥甜气味,
这气味如同有形之物,随着那诡异的声音一起,紧紧缠绕着他,钻进他的鼻孔,
渗透他的每一个毛孔。突然!万籁俱寂。风停了,哭声停了,呼唤停了,
连他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也诡异地、彻底地消失了。整个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陷入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死寂。这突如其来的寂静,
比刚才所有的鬼哭狼嚎加起来还要恐怖千百倍,它沉重地压在根生的鼓膜上,
挤压着他的心脏,抽空了他肺部所有的空气。他僵立在原地,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石像,
连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只有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一圈圈缠紧他的四肢百骸,
越收越紧。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胸前粗布衣襟上的声音——滴答,
滴答。在这死寂中,这微小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如同丧钟敲响。
就在这极致的精神折磨几乎要让他彻底崩溃的刹那——一个声音,清晰得如同冰锥猛然碎裂,
缓慢地,一字一顿地,紧贴着他的耳廓响了起来。那冰冷的、带着腐土气息的吐息,
甚至吹动了他耳畔被冷汗浸透的、黏腻的发丝:“***……她没告诉你吗?
”根生浑身猛地一颤,血液瞬间冻结,思维彻底停滞。
那声音里蕴含着一种积压了无数岁月的、彻骨的怨毒,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的戏谑。
它顿了顿,似乎在尽情欣赏和品味着他此刻极致的恐惧,然后,才缓缓地,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吐出那足以将人彻底拖入深渊的最后几个字:“她年轻时……也骗过我回头。
”……根生的理智之弦,在这一刻,砰然断裂!他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脖颈发出“咔吧”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完全不受控制地、猛地转了过去!
手电筒从他彻底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砸在坚硬的土坷垃上,滚了两滚。
那本就奄奄一息的光圈,在最后一次徒劳地、颤抖着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后,彻底熄灭。
无边的、纯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同洪荒巨兽终于合拢了嘴巴,将他完全吞噬,
不留一丝缝隙。然而,在最后的光亮彻底消失前的那一瞬,
借着那回光返照般的、短暂的光明,他看见了。就在他面前,不到三步远的地方,
并非预想中的青面獠牙,也没有鲜血淋漓的恐怖景象。只有一株玉米秆。
一株异常高大、粗壮得不合常理、几乎与他等高的玉米秆。秆身不再是健康的青绿色,
而是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毫无生气的死灰色,
上面布满了扭曲盘绕的、如同无数张痛苦人脸挤压在一起的诡异纹路。而秆子顶端,
那本该孕育着饱满金黄的玉米穗的地方,此刻垂下来的,不是什么象征着丰收的苞谷。
那是一张脸。
发黑的玉米须子、剥裂翻卷的苍白苞叶、以及几颗畸形、干瘪、如同腐烂眼珠的黑色玉米粒,
勉强拼凑成的,扭曲不堪的、依稀能看出是女性的面孔。
那张脸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尸骸般的青灰光泽,
两颗完全是空洞、却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光线与希望的黑色玉米粒眼睛,
正死死地、“钉”在他脸上。没有瞳孔。但根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空洞的深处,
是无尽的、积累了近一个甲子的怨毒、冰冷和一种近乎怜悯的嘲弄。
那张由撕裂苞叶构成的、嘴角一直咧到不可思议角度的嘴巴,正缓缓地,
拉扯出一个完全凝固的、令人血液倒流、骨髓都为之冻结的诡异笑容。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然后,在这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
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带着满足和某种解脱意味的叹息。
……根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那段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当他恢复意识时,
发现自己正像一摊烂泥般瘫坐在自家那扇熟悉的、油漆剥落的木院门口,背靠着冰凉的门板。
浑身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像刚从河水里捞出来一样。锄头不知所踪,
脚上的一只布鞋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裤腿上沾满了泥巴、草屑和被玉米叶子划破的血痕。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微弱的晨光驱散了些许夜的浓重。
鸡窝里的公鸡开始此起彼伏地打鸣,声音嘹亮而充满生机,
与昨夜那死寂的恐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根生?你咋坐这儿?”奶***开院门,
准备出来抱柴火,看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模样,吓得手里的簸箕都掉了,
干玉米粒撒了一地。她慌忙上前,枯瘦的手颤抖着搀扶住他几乎虚脱的身体,“你这是咋啦?
啊?脸色这么白,跟纸一样!魂儿呢?!”根生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塞满了砂纸和棉花,
干涩剧痛,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他抬起头,看着奶奶焦急万分的脸,
那双平日里浑浊此刻却因为惊恐而瞪大的眼睛。他想问,
想把自己昨晚那非人的恐怖经历全都倾倒出来,
想问问奶奶那玉米精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年轻时……也骗过我回头”。
这短短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尖上。可话到嘴边,
看着奶奶苍老憔悴、写满担忧的脸,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奶奶年纪大了,心脏不好,
经不起这样的惊吓。而且……万一那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呢?因为连日劳累,精神紧张,
加上奶奶日复一日的恐怖故事暗示,所以才产生了如此逼真的幻听幻视?对,一定是这样。
根生努力地说服自己,试图找回一丝脚踏实地的感觉。他扶着冰凉的门框,挣扎着想站起来,
可两条腿软得像面条,根本不听使唤。“没、没事,奶。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扭曲的笑容,声音嘶哑得厉害,“就是昨晚……天黑,
路看不清楚,摔、摔了一跤,锄头……锄头也弄丢了。”奶奶狐疑地看着他,
目光锐利得像刀子,又低头看了看他空空的手和丢了一只鞋的脚:“摔一跤能摔成这样?
魂都像丢在了外面!你跟奶说实话,是不是……是不是在玉米地里……看见啥了?
”最后几个字,奶奶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真没事!
”根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拔高了声音反驳,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猛地低下头,
避开奶奶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声音重新低了下去,“我就是有点累,
可能……可能有点中暑,歇会儿就好。”他挣脱奶奶的搀扶,尽管脚步虚浮,还是强撑着,
几乎是拖着身体,蹒跚着走进院子,径直钻进了自己的小屋,“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他背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阳光透过旧窗户上发黄的窗棂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外面传来奶奶重新拾起簸箕、清扫撒落玉米粒的声音,以及她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声。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也响了起来,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日常生活的轨道。可根生却感觉浑身发冷,
那股从玉米地里带出来的、阴魂不散的寒意,似乎已经穿透了皮肉,渗进了他的骨头缝里,
怎么也暖不过来。白天,他强打着精神,像往常一样下地干活。
只是他刻意避开了昨晚出事的那片区域,仿佛那里埋着地雷。干活的时候,
他也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背后有双冰冷的眼睛在死死盯着他,如芒在背。
可每次他猛地回头,心脏提到嗓子眼,看到的却只有随风轻轻摇摆的、绿油油的玉米叶子,
在阳光下闪烁着正常的光泽。村里相熟的叔伯看他脸色灰败,眼窝深陷,
关切地问他:“根生,咋啦?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夜里着凉,病了?
”他每次都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勉强笑笑:“没睡好,没啥大事。
”日子表面上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只是根生变得沉默了许多,
眼神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常常一个人对着空气发呆。晚上睡觉,他几乎不敢闭眼,
一闭上眼,那张由玉米须和苞叶组成的、扭曲的女人脸就会在黑暗中浮现,
对着他无声地嘶吼,或者拉扯着那个凝固的诡异笑容。他常常在深夜被噩梦惊醒,浑身冷汗,
心脏狂跳,需要很久才能确认自己还躺在安全的家里。奶奶也愈发明显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不止一次,在只有母子二人吃饭的时候,或者晚上坐在院里乘凉时,她会放下手里的活计,
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旁敲侧击地问:“根生啊,你跟奶说句实话,你那晚……在玉米地里,
到底听见啥了?还是……看见啥了?”每次,根生都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摇头,
语气生硬地否认:“没有!啥也没有!奶您别老是疑神疑鬼的!
”他看到奶奶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愧疚,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
这让他心里更加烦躁和不安。直到一个多星期后,村里开始接二连三地出事。
先是住在村西头的王寡妇,她家院子里散养的三只正下蛋的老母鸡,一夜之间全死了。
不是被黄鼠狼咬死的,死状极其诡异——鸡脖子都被什么东西细细地、紧紧地勒了一圈,
留下一道深紫色的淤痕,羽毛整齐,没有挣扎撕咬的痕迹,
像是被什么有灵性的藤蔓类东西精准地勒毙的。王寡妇坐在院门口哭得呼天抢地,
拍着大腿骂:“是哪个天杀的啊!我的鸡啊!这哪里是黄皮子,
这分明是……是……”她没敢说下去,但围观的村民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接着是村头的光棍汉李老栓,平时就好喝两口。那天晚上在邻村喝多了酒,回来时晕晕乎乎,
贪近道,从玉米地边缘走过。第二天快中午了,才被早起下地的人发现晕倒在路边草丛里,
口吐白沫,人事不省。抬回家灌了姜汤醒过来后,人就变得神志不清,眼神直勾勾的,
“脸……玉米的脸……在哭……她掐我脖子……找我……找替身……”没人能问出个所以然,
李老栓就此变得疯疯癫癫。流言蜚语像瘟疫一样在李家洼这个小村子里迅速蔓延开来。
傍晚时分,老槐树下的石磨盘旁,聚拢了不少老人,他们交头接耳,
脸上带着神秘而恐惧的表情,
窃窃私语着:“准是没错了……是玉米精……她又出来了……”“唉,安生了这么多年,
怎么又……”“怕是村里又要不太平了……”年轻人们大多受过些教育,嘴上说着不信,
但看着接二连三发生的怪事,心里也难免发毛,晚上走路都尽量绕着玉米地。
根生心中的不安和恐惧达到了顶点。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些诡异的事件,
都和他那天晚上的遭遇,和那个叫做“秀娟”的冤魂,有着脱不开的干系!那个诅咒,
开始从他们李家,向外蔓延了!这天夜里,他再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憋闷得厉害。他索性起身,摸黑到院里水缸旁,舀起一瓢凉水,
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暂时压下了喉咙的灼烧感。经过奶奶房间的窗户时,
他听见里面传来极力压抑着的、低低的啜泣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含混不清的呓语。
鬼使神差地,他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将耳朵轻轻贴近那扇薄薄的木格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