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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那条短信时,我正在机场的贵宾休息室,屏幕上冰冷的三个字「离婚吧」,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我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息屏,放回了大衣口袋。

邻市的暴雨预警解除了,航班终于可以起飞。

我照顾了沈星淮七天,他从高烧四十度到终于能坐起来喝粥,整个人瘦了一圈。

而我的丈夫,顾言洲,在我离开的第二天就出了车祸。

我只是远程给他请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的金牌护工,每天的费用,比我飞过来的机票还要贵。

我以为,这已经是我作为妻子,能给出的最大体面。

现在看来,他并不需要。

飞机降落在熟悉的城市,没有回家,我直接让出租车开往市中心最豪华的那家酒店。

顾言洲的定位,这几天一直在这里。

推开3208号房门的时候,一股消毒水和昂贵香水混合的怪异味道扑面而来。

顾言洲坐在沙发上,额头上还缠着一圈碍眼的白纱布,脸色苍白,但眼神里满是不耐与烦躁。

他的母亲,我的婆婆郑美兰,则像一尊门神,坐在他对面,双手抱胸,用一种审视罪犯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哟,终于肯露面了?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她的声音尖锐刻薄,“言洲住院这么多天,你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电话也不接!怎么,那个野男人一生病,你倒比谁都跑得快?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贴身伺候?”

我没有理会她的叫嚣,目光平静地落在顾言洲身上。

我们结婚五年,我扶持着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到如今身家千万的创业公司老板。

我以为我们是战友,是伙伴,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爱人。

直到这一刻,我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才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都是我以为。

顾言洲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将一份文件甩在了茶几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姜禾,别装了,没意思。我们离婚吧。”

他的语气,像是在通知一个无关紧要的下属。

“这是离婚协议,你签了。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给你留十万块,算是对你这几年的补偿。”

我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那份协议上。

“净身出户”四个大字,被律师特意加粗,似在无声嘲笑着我这五年的付出。

婚内所有共同财产,包括公司股份、房产、存款,全部归他顾言洲所有。

而我,只能拿到十万块的“遣散费”。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但我脸上,却缓缓绽开一个笑容,很轻,很淡,带着心慌的凉意。

“呵。”

一声轻笑,从我喉间溢出。

顾言洲和郑美兰都愣住了。

他们预想中的崩溃、哭闹、质问,全都没有发生。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场蹩脚的滑稽剧。

“可以离。”

我拿起茶几上的那支派克钢笔,笔尖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

顾言洲和郑美兰对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轻蔑,他们大概以为我被吓住了,准备讨价还价。

郑美兰嗤笑一声:“算你识相。十万块不少了,够你这种从乡下来的女人后半辈子吃喝了。别不知足。”

我没看她,只是拔开笔帽,在协议的末尾悬停。

“但我有个条件。”

“我就知道!”郑美兰立刻拔高了音量,“想加钱?我告诉你姜禾,门都没有!你婚内出轨,不守妇道,我们言洲没让你赔偿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顾言洲也皱起了眉,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姜禾,别得寸进尺。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我终于抬眼,视线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直直地刺向他。

“我什么都不要。”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公司、存款、股票,这些印着你名字的东西,我一件不拿。”

顾言洲和郑美兰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但这套婚前我全款买的房子,请姜玥,搬出去。”

“姜玥”两个字一出口,顾言洲的脸色骤然僵硬,血色从他脸上褪得一干二净。

连旁边的郑美兰都懵了,她下意识地问:“关小玥什么事?她不是在你那住得好好的吗?”

小玥?

叫得真亲热。

我没兴趣跟他们解释,只是将视线死死锁在顾言洲脸上,那眼神冷得能掉出冰渣。

“给你三天时间。让她,带着她所有的东西,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我没再看他们一眼,将笔帽“咔哒”一声盖好,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酒店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顾言洲和郑美兰的心上。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我转身时,顾言洲那张由白转青,惊疑不定的脸。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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