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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裹着雪沫,狠狠砸在镇国将军府的朱漆大门上,发出呜咽似的声响。

林瑶勒住战马“奔雷”的缰绳,染着风沙与血污的盔甲尚未卸下,

指尖却先触到了门环上刺骨的凉意。

本该是她解甲归田、与家人团聚的日子——三个月前,她率领铁骑荡平北境蛮族,

护得大靖边境十年安稳,皇帝赵衍亲自下旨,许她班师回朝后便可卸甲,

还她女儿家自在生活。可此刻,将军府的门虚掩着,没有预想中家人迎候的笑语,

只有一股浓重的、化不开的血腥气,混着纸钱燃烧后的焦糊味,从门缝里钻出来,钻进鼻腔,

刺得她眼眶骤然发酸。“奔雷”不安地刨着蹄子,低声嘶鸣。林瑶握紧腰间的赤缨枪,

枪杆上的红缨还沾着北境的黄沙,此刻却仿佛被这府内的血气染得愈发鲜红。她推开大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庭院里,一字排开摆放着十具灵柩。

灵柩上覆盖着的白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边角处还残留着未干的暗红色血迹。

灵前的引魂灯明明灭灭,烛火摇曳间,她仿佛能看到父亲林靖宏平日里威严的面容,

母亲苏氏温柔的笑容,还有兄长林岳、幼弟林辰,

以及府里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和几个贴身丫鬟……他们昨日还在信中盼着她平安归来,

今日却已阴阳两隔。“**……”一个浑身是伤、气息奄奄的小丫鬟从灵柩后爬出来,

看到林瑶,眼中迸发出一丝光亮,随即又被绝望淹没,“**,

您终于回来了……他们……他们说将军府通敌叛国,昨天下午,

禁军就闯进来了……老爷、夫人、公子们……全被赐死了……”“赐死?

”林瑶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她上前一步,扶住小丫鬟摇摇欲坠的身体,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谁下的旨?”“是……是陛下……”小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说……说将军府功高震主,名望太甚,留着会动摇社稷……**,

他们是冤枉的啊!老爷一生忠君报国,怎么可能通敌叛国……”林瑶的心猛地一沉,

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功高震主?名望太甚?她想起自己在北境浴血奋战时,

赵衍派人送来的书信,信中满是关切与信任,说等她归来,定要与她共商国是,

还说要为她和兄长林岳赐婚……可如今,这所谓的“信任”,竟变成了屠刀,

斩向了她满门老少。她松开小丫鬟,一步步走向灵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伸出手,

颤抖着抚上最中间那具灵柩——那是父亲的灵柩。父亲林靖宏是大靖的开国功臣,

当年赵衍的父亲起兵推翻前朝,父亲身先士卒,立下赫赫战功。赵衍登基后,

父亲更是兢兢业业,镇守边疆,从未有过二心。可就是这样一位忠臣,

却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被赐死家中。“赵衍……”林瑶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眼中的水汽渐渐凝结成冰,随即又被一股汹涌的怒火点燃。她猛地转身,

抓起庭院角落里的一把长剑,一剑斩断了灵前的引魂灯,烛火熄灭的瞬间,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决绝:“你欠我林家十条人命,这笔账,我定要亲自向你讨还!

”她翻身上马,“奔雷”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发出一声激昂的嘶鸣,

载着她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风雪更大了,林瑶的盔甲在风雪中闪烁着冷硬的光芒,

赤缨枪在她身后扬起,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赤色蛟龙。皇宫的宫门紧闭,禁军手持长枪,

严阵以待。看到林瑶策马而来,为首的禁军统领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拦住她:“林将军,

陛下有旨,今日闭门谢客,您请回吧。”“让开!”林瑶的声音冰冷,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要见赵衍,有要事相商!”“陛下说了,谁也不见!

”禁军统领硬着头皮说道,他深知林瑶的厉害,当年她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英姿,

整个禁军无人不知。可君命难违,他只能握紧手中的长枪,挡在宫门前。林瑶眼中寒光一闪,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手中的赤缨枪猛地一扬,枪尖直指禁军统领的咽喉。

禁军统领吓得连连后退,身后的禁军们也纷纷举起长枪,却没人敢真的上前。林瑶冷哼一声,

策马向前,赤缨枪在她手中舞出一团虚影,只听“砰砰砰”几声,

拦在她面前的禁军手中的长枪纷纷被挑飞,宫门也被她一脚踹开。她骑着“奔雷”,

径直闯入皇宫,一路上无人敢拦。宫道两旁的宫灯在风雪中摇曳,

映得她的身影愈发孤寂而决绝。她知道,从她踏入这宫门的那一刻起,

她与赵衍之间的那点青梅竹马的情分,便彻底断了。养心殿内,暖炉里的炭火燃烧得正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赵衍穿着明***的龙袍,正坐在榻上,

怀中抱着一位身着粉色宫装的女子。那女子面容娇柔,眉眼间带着一丝楚楚可怜的气质,

正是赵衍的白月光——柳清鸢。听到殿外传来的脚步声,赵衍皱了皱眉,抬头看向门口,

看到林瑶浑身是雪、盔甲未卸地闯进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林瑶,你可知擅闯养心殿是死罪?”赵衍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

却少了几分往日的亲昵。林瑶没有理会他的话,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又扫过他怀中的柳清鸢,

最后落在他身上,一字一句地问道:“赵衍,我林家满门十口,是不是你赐死的?

”赵衍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松开怀中的柳清鸢,站起身,走到林瑶面前,

语气平淡地说:“是朕下的旨。林瑶,你们家功高震主,名望太甚,

朝中大臣对你们林家颇有微词,再这样下去,恐会动摇社稷。朕也是不得已为之。

”“不得已为之?”林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猛地提高声音,眼中的血丝愈发明显,

“我父亲一生忠君报国,我兄长在边疆浴血奋战,我林家上下,

哪一个不是为了大靖鞠躬尽瘁?你一句‘功高震主’,就杀了我全家?赵衍,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柳清鸢在一旁轻轻拉了拉赵衍的衣袖,柔声说道:“陛下,

林将军刚回来,想必是误会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的声音柔柔弱弱,却像是一根刺,

扎进了林瑶的心里。赵衍看了柳清鸢一眼,眼神瞬间柔和下来,随即又转向林瑶,

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烦:“林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放心,朕会补偿你的。

朕许你做我的皇贵妃,享尽荣华富贵。”“皇贵妃?”林瑶冷笑一声,目光中充满了嘲讽,

“赵衍,你杀了我全家,现在又想让我做你的皇贵妃,你觉得我会答应吗?”“林瑶,

你别不知好歹!”赵衍的脸色沉了下来,“朕能给你皇贵妃之位,已是对你天大的恩赐。

至于皇后之位,还有你林家的军功,你就让给清鸢和她胞弟柳清哲吧。清鸢母族势弱,

朕总得为她铺点路。”林瑶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衍,她没想到,自己舍命守护的帝王,

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皇后之位?林家的军功?这些本是她林家应得的荣耀,

如今却要被他当作***,用来讨好他的白月光?“就因为这,你杀我全家?

”林瑶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和失望。她想起小时候,

她和赵衍、林岳一起在将军府的庭院里玩耍,赵衍曾说过,长大后要娶她,

要让林家永远荣耀。可如今,那些美好的誓言,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

将她的心割得鲜血淋漓。赵衍被林瑶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猛地黑了脸,

一脚踹倒了殿角的引魂灯——那是他昨日为了做样子,特意在养心殿内摆放的,

象征着对林家的“哀悼”。烛火熄灭,灯油洒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动摇社稷之祸,怎么会是儿戏?”赵衍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林瑶,

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若你再这般不知好歹,别说皇贵妃的殊荣,

朕连你的命都可以收回!”林瑶看着赵衍狰狞的面容,

心中最后一丝对过往情分的留恋也彻底消失。她缓缓握紧了手中的赤缨枪,

枪杆上的红缨在暖炉的火光下,泛着妖异的红色。赵衍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

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却又很快放松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林瑶,你想干什么?

难道你还想在养心殿内动手不成?别忘了,这里是皇宫,你就算再厉害,也逃不出去。

”林瑶抬起头,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悲愤和失望,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绝。她看着赵衍,

一字一句地说道:“赵衍,你怕是忘了,我林瑶不仅是林家的女儿,更是大靖的军中女武神。

我能率领铁骑破敌千里,护你大靖江山,亦能执枪清君侧,斩你这昏君,为我林家报仇雪恨!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瑶手中的赤缨枪猛地刺出,枪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指赵衍的胸口。

赵衍脸色大变,连忙后退,想要躲开这致命的一击。柳清鸢吓得尖叫起来,

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养心殿内的侍卫们听到动静,纷纷冲了进来,手持刀剑,

将林瑶团团围住。林瑶眼神一凛,赤缨枪在她手中舞得虎虎生风,枪尖所到之处,

侍卫们纷纷惨叫着倒下。她的动作迅猛而精准,每一招都直指要害,

仿佛又回到了北境的战场上,面对的是凶残的蛮族敌人。赵衍躲在侍卫身后,

看着林瑶如同战神般的身影,心中既恐惧又愤怒。他没想到,林瑶竟然真的敢在皇宫内动手,

更没想到,她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他大声喊道:“林瑶,你敢弑君?你这是谋逆!

朕定要诛你九族!”“诛我九族?”林瑶冷笑一声,手中的赤缨枪刺穿了一名侍卫的胸膛,

鲜血溅在她的盔甲上,像是开出了一朵朵妖艳的花,“赵衍,我林家已经被你诛了满门,

剩下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今日,我便要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她一步步朝着赵衍逼近,侍卫们虽然人数众多,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每倒下一个侍卫,

她与赵衍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一分。赵衍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他开始后悔,后悔不该轻易动林家,后悔不该激怒林瑶。柳清鸢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

知道自己再留在这儿只会碍事,她趁着侍卫们都在围攻林瑶,悄悄从养心殿的侧门溜了出去,

想要去找她的胞弟柳清哲搬救兵。林瑶注意到了柳清鸢的动作,却没有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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