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
那片空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散发着无声的嘲讽和未知的恐惧，瞬间将江辰所有的理智吞噬。
他呆呆地站在人事部办公室里，周围的一切声音都仿佛离他远去。
他被开除了。
以一种最屈辱、最莫名其妙的方式。
没有理由，没有解释，就像一只蚂蚁，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轻轻地捻死了。
“江……江先生，请您办理一下离职手续。”人事经理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江辰猛地回过神，双眼赤红地盯着他。
“我不办！我不信！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转身就往外冲，他要去自己的办公室，他要去问个清楚！
然而，当他冲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时，却发现门禁卡“滴”的一声，红灯亮起。
【权限不足】
冰冷的电子音，像一盆冰水从他头顶浇下。
两个保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左一右地拦住他。
“江先生，请您冷静，不要影响公司正常秩序。”
“滚开！”江辰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试图推开保安。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林薇。
林薇正端着一杯咖啡，扭着腰从茶水间走出来，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显然是准备来看他笑话的。
看到江辰被保安拦住的狼狈模样，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江大总监吗？怎么，进不去自己的办公室了？”
江辰此刻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他一把抓住林薇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薇！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王总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
林薇被他抓得生疼，尖叫着甩开他的手。
“你疯了！关我什么事！”
她揉着自己的手腕，鄙夷地看着江辰，“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还有脸来问我？”
不该得罪的人？
江辰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得罪了谁？
难道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为了抢他的项目，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一定是这样！
他想到了最大的竞争对手——天恒集团。
肯定是他们！用卑鄙的手段把他搞下台，然后趁机挖走他的团队和项目！
江辰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原因，他被当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他恨得咬牙切齿，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他看着周围同事们投来的或同情、或窃喜的目光，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
就在他准备不顾一切冲进去找人理论时，他的手机又响了。
是林薇打来的。
他愣了一下，看到林薇正站在不远处，拿着手机，脸色惨白地看着他。
他下意识地接通。
电话里，传来林薇带着哭腔和颤抖的声音。
“江辰……我……我也被开除了……”
什么？
江辰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宕机。
林薇也被开除了？
如果说开除他，还可以解释为是竞争对手的精准打击。
那连带着开除一个跟他有染的秘书，这算什么？
这根本不符合商业斗争的逻辑！
这……这更像是一种……私人的报复。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他混乱的思绪。
苏晴。
那个在他看来柔弱、普通、可以随意拿捏的女人。
那个在订婚宴上，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平静地说出“测试结束了”的女人。
不，不可能！
江辰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她爸是个扫大街的，她妈是个纺织工，她自己就是一个小公司的普通职员。
她拿什么来报复他？
让盛鸿集团的总部直接下令，一天之内罢免一个功勋总监，调走一个子公司总经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江辰疯了似的在脑中搜索着所有的可能性，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心脏。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和掌控。
这不是一场商业斗争。
这是一场他完全看不懂的，降维打击。
他被两个保安“请”出了公司大楼，像垃圾一样被丢在了门口。
他看着自己曾经意气风发走进的大楼，如今却连门都进不去。
巨大的落差和屈辱感，让他几欲发狂。
他再次拿出手机，疯狂地拨打苏晴的电话。
依旧是关机。
他转而开始给苏晴发信息，语气从最开始的命令和质问，变成了惊慌失措的探寻。
[苏晴，公司把我开除了。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接电话！你给我说清楚！]
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江辰彻底慌了。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去找苏晴的父母。
在他看来，那两个老实巴交的底层人，最是心软好拿捏。
只要他去道个歉，说几句好话，再给点好处，他们肯定会帮自己劝苏晴。
对，一定是这样！
他急忙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了苏晴家的地址。
他从附近的商场里，买了一堆他自认为“贵重”的礼物。
几条***，两瓶茅台，还有一套最新款的戴森吸尘器。
他想，那个扫了一辈子大街的老头，看到这么高级的“扫地工具”，一定会很高兴吧。
带着这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心态，他来到了苏晴家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下。
他敲响了那扇斑驳的铁门。
门开了。
开门的，正是苏晴。
她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家居服，素面朝天，却比订婚宴上任何精心打扮的模样，都要让他感到陌生和心悸。
江辰看到苏晴，连忙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把手里的礼物往前递了递。
“晴晴，我……我来看看叔叔阿姨。昨晚的事是我不对，我**，我来给他们赔罪。”
他一边说，一边往屋里探头。
苏晴没有让开，就那么静静地堵在门口，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那些“礼物”上。
那套崭新的戴森吸尘器，包装盒上的广告语格外刺眼。
她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江辰。”
“你到现在，还是没搞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