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水流到爸爸脚边。

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指尖在颤抖。

口中发出嗬嗬的吸气声。

我自责地低下头。

对不起，宁宁吓到爸爸了，还弄脏了爸爸的皮鞋。

爸爸又要骂我了！

可他声音发颤地说，“宁宁这孩子，果然又给我添堵！看、把草莓酱都打翻了……”

可是爸爸，宁宁就是死了呀！

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但警察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径直拉开门！

妈妈猛地把头扭到一边。

“把门关上！你们这些警察有病啊！我家里被孩子弄得乱糟糟，非要给人看，让我们丢脸吗！”

“我说了，我孩子没事！她不会有事！”

“不吃饭又怎么样？我知道她藏了小零食，我这回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没收……”

“她都不会饿到，她怎么、还会有事呢？”

妈妈尖叫得很大声。

好像这样就能盖过其他声音，她听不见。

但围观群众惊呼，震耳欲聋，“哇！这小姑娘也太惨了吧！烂成这样……”

“不行了，我看不下去，今晚要做噩梦！”

“这造了什么孽，摊上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人们对着我的尸体干呕。

警官们叹息着，红了眼眶。

门后惨烈的画面，让爸爸崩溃地跌坐在地，不断摇头，“不，那不是我女儿！”

“我的智能屋很安全的，我的女儿会在家里，吃得饱饱的，睡得暖暖的，健康快乐地长大……”

恍惚中，爸爸想起他打造智能屋的初衷。

可他最引以为傲的设计，夺走了女儿的生命。

我再也长不大了。

爸爸不愿面对，但警察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按在他肩上。

“麻烦你们去警局走一趟！”

三人在警局不安地望着天花板，十指纠结地交缠。

终于等到警察拿着鉴定报告，无情地宣判。

“经过DNA比对，死者确认是钟鸿文钟先生您的女儿。”

爸爸用力闭了闭眼，昏厥在地。

可宣判还在继续。

对每一个人，公平又无情。

“林女士，验尸报告显示，死者是被您研发的新药卡住气管，导致窒息身亡。”

妈妈目光呆滞。

向来在医学界以严谨、理性闻名的她，下一秒，像疯婆子一样大喊起来。

“我告你诽谤、我告你造谣！我给宁宁吃药，是为了她好呀，为了她好！”

“我也希望她成绩好起来，好好学习，不要再被人笑话！谁想到呢？我竟然、我亲手……不、不！”

妈妈忽然尖叫着，尖利的高跟狠狠踹向爸爸。

“都是你！是你！宁宁本来有办法出去求救，是你偏要锁着她，是你害死她！”

爸爸被踹得在地上打滚，抱头发出破碎的呜咽。

警察打量着脸色苍白的哥哥，还是忍不住道：“至于死者最后还抓紧的试卷，恕我直言……”

“那难度远超初中生的学习范围，你有必要，这么为难自己的妹妹吗？”

滚烫的热泪滑落哥哥面庞，

他哆嗦着苍白的唇，喃喃道：“我，我没想到的、真的……”

我很想告诉哥哥，别难过。

试卷我到最后都没做完。

他不生气，原谅我了就好。

宁宁不要求太多的，我不敢，真的……

可哥哥还是越发自责，“如果不是我非要她写卷子，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妈妈就不会开药，爸爸也不会锁门。”

“不会！都不会……”

哥哥发疯似的自言自语，过了几秒，他蓦然抬起空洞的眼。

“爸、妈，我懂了！”

“我们都是罪人。”

“是我们三个，联手杀了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