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店时下起了雨

我站在屋檐下数钱包里的现金三百二十七块，不够赔衬衫的

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的通知短信

沈先生，您的检查报告已出，请尽快复诊

我没回复，把手机塞回兜里

屏幕裂了道缝，和我的心一样

回到公司时已是深夜，整层楼只剩下财务室还亮着灯

我推门进去时，林秘书正对着电脑核对账目，听见声响猛地抬头，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沈总...城东项目...

我摇了摇头，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

那件沾了红酒的衬衫已经干了，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像一层蜕不下来的皮

林秘书的笔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从抽屉里取出胃药，倒了杯温水推到我面前

明天发完工资就解散吧

药片卡在喉咙里，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

账上还剩多少

算上您私人账户转进来的那笔，刚好够三个月补偿金

林秘书的声音有些发抖

可是沈总，研发部的新产品下个月就能……

我抬手打断林秘书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因果报应的，我爸在我确诊后出了意外死去，跟着他离开的，还有沈家曾经的荣光

窗外霓虹闪烁，对面大厦的 LED 屏正在播放范氏集团最新广告，范湘云精致的侧脸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三年前那个雨夜，我也是这样站在医院的落地窗前，看着手机里范湘云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沈铎，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爱过你

当时我刚拿到胃癌确诊报告，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晚期，最多三年

手机突然震动，是拍卖行的到账通知

我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最终点开银行 APP，将全部金额转进一个尘封已久的账户

备注栏空着，光标一闪一闪，像在嘲笑我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