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灯光晃得人眼晕。
顾云烟本不会来这种地方,朋友临时有事,托她把落在画室的资料送到酒吧对面。她原想着走后门绕开,没想到酒吧出口正在施工,她只能从正门进去。
她穿着一身深色风衣,妆容干净,和这片五光十色格格不入。
经过二楼露台的时候,她脚步顿住了。
人声夹杂着音乐传来,是几位男人围坐在沙发边开着酒,昏黄灯光下,她一眼看到了坐在中间的徐知墨。
他斜靠在沙发上,黑衬衫的扣子松了两颗,指尖夹着烟,姿态散漫。
“墨哥,听说你藏了个小姑娘?”有人笑着调侃,“说好的深情人设呢?”
“就是啊,我们原以为你跟嫂子是金童玉女,这不也栽了?”
“那个什么来着,小谢?听说也是南大的,长得嫩得很。”
“啧,你们懂什么,我们墨哥这才叫专一,就是爱搞创作的。”
众人笑做一团。
顾云烟站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表情未变,手指却在袖口里慢慢收紧。
徐知墨低头弹了下烟灰,没有出声。
“怎么?不乐意听了?”朋友揶揄,“你不会真动了心吧?”
另一人接过话:“什么动心不动心的,这叫左手白月光,右手红玫瑰。”
一阵哄笑中,有人放轻了声音:“嫂子知不知道你在外头养人啊?”
有人笑着反驳道:“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墨哥就是在外头养了只雀儿,逗趣罢了。”
“那什么,金丝雀,你们懂不懂,现在都流行这个。”
徐知墨终于皱了皱眉:“别乱说话。”
笑声一滞,有人咋舌:“得,你心疼了。”
徐知墨声音沉了几分:“谢韵是谢韵,云烟是云烟。”
“那你心里到底装谁啊?”有人笑着问。
他没回答。
良久,只听他低声说了一句:“他们不一样。”
有人起哄说:“那叫小谢来啊,带她见见世面,咱哥几个都想瞧瞧你藏了这么久的小祖宗。”
“不行。”徐知墨拒绝得干脆,“这地方太吵,她不喜欢。”
“那叫嫂子!”朋友继续说道,“我们可都快忘了嫂子长什么样了。再说,你藏那么好干嘛,结婚证都领了不是?”
“是啊是啊,叫她来热热场呗。”
喧嚣声中,徐知墨没有立刻回答,指间的烟燃到尽头,火光一闪一灭。
他沉默地掐了烟,忽然起身走到一边。
几分钟后,顾云烟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许久才接起来。
“云烟。”
徐知墨的声音低哑,带着些酒意和微不可察的期待,“我喝醉了,来接我,好不好?”
她的指尖轻轻一颤。
“好。”
她答应得很快,声音温柔,像从未听见过那群人的任何一句话。
挂断电话时,她抬起头,眼底毫无波澜。
顾云烟出现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他站起来,踉跄着走过去,笑着说:“你来了。”
那一桌男人纷纷望过来:“嫂子好。”
顾云烟只是淡淡地颔首。
有人先笑着打破沉默,语气里掺着点打趣:“可算见到真人了。”
“嫂子喝点什么?”
“要不要来杯这的特色,和我们徐哥喝个交杯酒。”
“服务员,来一杯…”
顾云烟没有回应,她转向徐知墨:“能走了吗?”
徐知墨抬眼看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最后站起身:“走吧。”
她侧过身,替他稳住身体。
酒气扑面而来,但他站得很稳,显然没醉。
走出酒吧时,身后还有人说道:“嫂子别生气啊,男人嘛,喝多了就停不下来。”
顾云烟没回头,只是缓缓牵住了徐知墨的手腕。
像从前很多次他醉酒,她静静陪着他回家的样子。
灯红酒绿的世界隔在背后,顾云烟站在夜色里,手指有些凉,身侧的人还在装醉,靠着她的肩。
她偏头看他:“徐知墨,你真醉了?”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像哄着她安心。
她点点头:“好。”
一句好,像把所有的愤怒、质问、委屈,全都压进了心底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