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前夜，一向注重门第对等的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儿好福气，这人看起来并不是池中之物，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那时的我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看来父亲倒像是有前后眼一般。

后来，皇嗣夺储死伤殆尽，他被当今太后寻回继承大统。

我没有欣喜，我深知他平日已案牍劳形，如今只心疼他肩膀上的胆子又重了几分。

如今想来有些可笑，他登基为帝的第一件事，便将矛头对准了我。

怨我那双眼，对他有了情、动了心。

念扶连滚带爬护在我的身前。

「姑爷，我们姑娘自成亲以来对您是掏心掏肺的啊，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念扶替我家姑娘承受便是……」「怨气？」他低笑出声，让人将念扶按到了一旁。

尖锐的铁器在我眼眶里转了一圈，又换了夹子慢慢往外拽。

那种疼，比当日小产还要厉害些。

我脑中尽是轰鸣，念扶的低吼哭泣声伴着贺桉冷峻的脸庞，渐渐朦胧起来，我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轰的一声，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七日后。

眼前漆黑一片，我抬手抚向眼睛，摸到的只有纱布。

湿湿的，想必是血。

四处摸索之间，一只手握住了我，是念扶。

「是你吗，念扶。」

我问，却无人应。

空气中充斥着哽咽声。

问了才知道。贺桉革了父亲的宰相之位，贬为从四品典仪。

我暗自欣喜，好歹保全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不受我牵连。

我抬手给她擦泪安慰。

「父亲年事已高，远离朝政漩涡也是好事，我一人的错，便由我一人承担便好。」她抱着我痛哭。

「姑娘，你要多为自己想想啊，你后半辈子可怎么办，贺桉会轻易放过咱们吗？」是啊，他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呢？

我愣坐半晌，只感觉脸上有湿漉漉的泪水流下。

「姑娘，你别伤心了，伤口还没恢复好，已经流血了……」我恍然大悟般后知后觉。

是啊，没有眼的人，是不会流泪的。

苍天不眷，这一夜纵使我金钗入颈，却还是没有死成。

念扶趴在我的腿上泣不成声。

「姑娘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若是死了，不正合了那贺桉的心意，老爷夫人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我笑抚着她，我这样做，自是想还家里一个清净。

一切因我而起，对他动心动情的是我，间接导致他心爱之人远嫁的人也是我。

今天我用生命为这个错误画上一个句号，我既承担了后果，他实在没理由再为难我的家人。

我如是想，但我却低估了他对我的怨念。

殿门四开，脚步匆匆，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一只大手顿时捏上了我的下颌，我知道是他。

小说《状元泪》 第二章 试读结束。